每天下班回家，就看到讀國中的雙胞胎女兒，兩人各佔大桌子的一角，很認真地在讀書、寫作業。有時想跟她們哈啦兩句，只見B寶頭也不抬地說：「再見！」我只好摸摸鼻子溜回自己的房間，要等她們做完功課吃宵夜時才能聊聊天。
AB寶在讀小學時，只要看她們在練習測驗卷，就會被我消遣：「題目做太多會變笨的！」她們大致也能乖乖地聽話，只在段考前二星期加強做參考書裏的測驗題。但是，現在上了國中，我可不敢再如此建議，頂多只會幫她們哀怨一下：「可憐地國中生！」不過她們作息倒還算正常，每天十點左右就可以準備上床睡覺，據說她們大部份的同學都要到晚上12點以後才能上床呢！
都會裏大部份學校的考試非常多，每天幾乎都有小考，甚至一天考個二、三科都算稀鬆平常。國中有升學壓力，考試多似乎好像也是情非得已，可是我回想起AB寶讀小學時，似乎考試也不少呢！
記得B寶在小學四年級的家庭聯絡簿裏的生活花絮欄位裏曾寫過:「快要月考了！每個老師都想讓自己的學生考100分，拼命的發考卷，把我們累的半死，有必要考3張複習考嗎？真希望有一間不考試，常教體育，做一些有趣活動的學校。」
難得的是當時老師下了一個有趣的評語：「辛苦了！」
後來曾與一些小學的校長討論過這個問題，他們表示，其實考試會不會形成孩子的壓力，有時候還得看考試結果如何。如果孩子考得很好，考試本身是一種能力的肯定，也許有鼓勵的作用。
我當然知道，身為老師，或者身為校長都多少有身不由己的壓力，不管在教學內容或者教學形式，以及是否要有很多考試，是否要用評量，(唉，我也是前些年才知道，學校早就不用測驗卷、考試這麼官方八股的名詞，改成具有學術味道的「評量」)。
我也瞭解，事不關己時，可以唱高調，但是面臨到自己身上時，能否堅持原本信念，不隨著大環境，隨著時代潮流而走，往往不見得是自己一個人可以信心滿滿的決定。
不過，考試不應該要故意考倒學生，記得去年她們剛上國中時，我就曾經被她們的考試題目給嚇到。
從小就覺得自己的國文程度還不錯，除了當學生時國文科各種大小考的成績都還可以之外，平常也喜歡看各種雜書，甚至在民國六十多年聯考死背壓力很大時，我還利用課餘以每字每句圈點方式時看完了古文觀止、四書讀本，甚至厚厚一千多頁的成語辭典。可是，我的信心，卻在AB寶拿一些國文測驗題目來問我時，有了動搖。
原本想，國一上學期第一次月考的範園，離小學畢業才沒有幾個星期，這樣的國文考題有什麼了不起的，可是我一看題目卻愣住了，也瞭解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去補習國文，曾經利用到國中演講時，中間空檔與老師們私下聊天，有教國文的老師就提到，她研究所的學弟這幾年開國文補習班，大發利市，才二、三年就買了好幾棟房子，她還笑說，沒想到教國文的居然「鹹魚大翻身呢」！
以下這幾題是國一上學期第一次月考範圍的國文試題，請大家測驗一下自己的國文程度：
題一：下列各詩句的季節，那一項判斷正確
(A)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秋
(B)打起黃鶯兒，莫教枝上啼→夏
(C)桃花盡日隨流水，洞在清谿何處邊→秋
(D)四月南風大麥黃，雬花末落桐陰長→夏
題二：「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這兩句詩有因果關係，下列何者同為具有因果關係？
(A)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B)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
(C)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
(D)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
題三：煙花三月下揚州，所描述季節與何者相同
(A)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
(B)鷺飛林外白，蓮開水上紅
(C)明朝挂帆去，楓葉落紛紛
(D)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答案也許是第一題C，第二題B，第三題A。
不知道這12個答案選項，你都知道出處嗎？若是我們都不太清楚，怎麼要求一個小學畢業沒幾個星期的孩子回答得出來？這樣的考題不只是打擊孩子的信心，也會破壞對學習的興趣，以及進入文學欣賞的可能性。
其實除了詩詞古文之外，許多關於白話文的題目之鑽牛角尖，那就更令人抓狂了，有許多題我跟本是跟孩子說：「你不要理這一題，題目有問題！」有時單一句普通的白話文，居然可以問出那麼多種「詞性」，天啊，我們講話講了幾十年，還不知我們的日常用語還區分為十多種不同詞類，還要讓孩子一個字一個字去分辨出來？！
相信每個家長都知道上了國中後，每天考好幾份的測驗卷，對孩子真正的學習並沒有幫助(甚至會有反效果)，但是並不是大人說：「考試成績不重要！」孩子就乖乖地不去理會考試，畢竟他們在學校還要面對來自老師、來自同學的壓力，若真的考得不好，對他們的自信以及同儕間的自尊心，是種打擊，難怪身在其間的他們，放不下對成績的斤斤計較。
該怎麼辦？
好吧，我們只好相信：「生命都會自己找到出路！」 (國語日報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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