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已經十一歲了,包括成立大會那一次,我總共參加過十二次的會員大會。印象中,每一年的場地都不一樣,當然,每年主題、以及表演的內容也都不一樣(除了約二十分鐘左右的來賓致詞與二十分鐘左右的授証與頒獎這兩大類每年都有之外),因此,每年的氣氛多少有點不一樣,但是,相同的是人來人往的熱鬧,以及人人臉上都掛著辦喜事般的興奮與喜悅。

  在十二次的大會中,每一次我都坐在第一排正中間,從開場坐到最後互道珍重,都沒有離開(好像也沒有上厠所)。其實我也很想利用年會難得的時機,四處與很久不見的老伙伴打個招呼聊聊天,但是,我又不想錯過辨識每位上台伙伴的機會,因為,我知道,這些不管是上台領獎或表演節目的伙伴,這些伙伴都是目前正在第一線努力的義工,我想仔細地看看大家散發光茫的面容。

  這種心情與每一梯隊義工訓練結訓授証時,我專注地在星光下或營火前,傾聽著各位一樣,記得在台北第12期解說員結訓前我曾經這麼寫著:「……期待在星光下能傾聽各位內心的呼喚,在授証後彼此的擁抱中感受著熱情躍動的心,在燭火中辨認大家宛如赤子像天使般發光的臉龐。」

  常常,我會對著証書上的名字冥想,就像夜晚收到各個義工團隊討論事情時出現在電子信件中的名字一般。張曉風曾寫過一篇很感人的文章「唸你們的名字」,這是她對著考上陽明大學醫學系的學生所寫的。她最後這麼說:「……孩子們,求全能者以廣大的天心包覆你們,讓你們懂得用愛心去托住別人。求造物主給你們內在的豐富,讓你們懂得如何去分給別人。某些醫生永遠只能收到醫療費,我願你們收到的更多──我願你們收到別人的感念。」

 

  我常常默默唸著伙伴的名字,正如我常常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伴伴們在陽光下燦爛的臉龐。雖然,名字與容貌,總是對不起來。

  甚至,隨著年齡愈來愈大,許多非常熟悉的伙伴,一時片刻就是叫不出名字。

  我看的是神韻,不是形體,我這麼安慰著自己。也有古人是如此的。古代有位相馬權威九方臬,奉命幫秦穆公去找千里馬。他花了好幾個月總算找到了,秦穆公要他形容一下,他說:「馬是母的,黃色。」等到馬運到皇宮,秦穆公一看,居然是黑色的公馬,嚇了秦穆公一大跳,幸好有人幫九方臬解釋:「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內而忘其外」,九方臬只看到馬的內在精神靈魂潛能,專注之餘連馬是公是母,是黃是黑也沒有注意到。

 

  每次我注視著伙伴們身上散發出的光彩,都覺得是一種對著世界的召喚。正像我每天抽空檔坐在電腦前面,一封一封將我們的感動與希望傳給你時,也是一種召喚,一種無聲的吶喊,是的,無聲的吶喊,像是蝙蝠。

  我最喜歡的美國自然作家黛安艾克曼這麼形容著:「蝙蝠藉著向世界吶喊,聆聽回聲。」

  我每晚也向世界吶喊,然後聆聽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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