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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月中旬,在一個持續了十年,每月定期欣賞與討論電影的聚會裏,當次負責推薦影片與主持討論的著名影評人王師,在巴西電影「記得童年那首歌」的討論中,一句「有夢想的男人真恐怖啊!」引起大家拍案叫好,因為當一個人義無反顧地往自己夢想前進時,他的人生固然可能精彩,但是過程中,對他親近的家人而言,搞不好是一場災難!

  當然,有夢想的人,願意為夢想投入心神的人,是幸福的,但是,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讓我們一生覺得幸福的方法?

  當天聚會之後,商業周刊的記者為大家拍了一張合照,與15年前幾乎原班人馬相同姿勢的方式做對比,這星期(201113121320102011合輯)出版的商業周刊,專題報導是「我學到的幸福」,副題是「原來,存款的數字不如親友的溫度」,我們這群朋友長達二十年的交情,成為他們報導的封面故事之一。

  以下附上記者單小懿的報導。

200對白領夫妻 下半生互助圓夢

擁抱好友的幸福

  民國一百年元月一日下午,在台北市健康國小,有一場「素人劇情紀錄片」-《離婚.要不要》的首映。

  這部電影,來自於台灣第一個以「下半生活得更幸福」為宗旨的中產階級團體-「夏瓣生俱樂部」,是他們追尋下半生幸福的第一個集體創作。

  這天寒流來襲,但健康國小大禮堂擠滿人。是什麼魔力能說動兩百多人,在寒流來襲的元旦假期,跑到冷風直灌的大禮堂,看部素人電影,而且欲罷不能?

  答案是:一段持續二十年的友情。

  你或許會問,二十年的友情有什麼難?認識二十年不難,但二十年間一直有聯絡就很難。那身旁有二十年的老友有什麼難?有一、兩個不難,但若多達二、三十個就很難。

 

因為「玩不夠」而成立

從開讀書會,到玩出荒野保護協會

  「夏瓣生俱樂部」是取「下半生」諧音而成,它的前身,是成立於一九九○年的「民生健士會」。

  當年以「一生玩不夠」為成立宗旨的健士會,最高紀錄吸引三百個家庭參加,被譽為規模最大的讀書會團體。雖被歸類為讀書會,但聚會氣氛活潑,且每次必有主題,包含專題演講、個人心得分享、議題討論,分享的內容由主講人自行決定。

  一九九四年,健士會邀請生態攝影家和作家徐仁修專題演講,之後並帶著該會成員做戶外聚會,健士會成員深受感動,協助徐仁修成立荒野保護協會,開始推動環保,部分健士會成員也擔任荒野的義工和幹部。其後十年,荒野與健士會雙軌並行,但隨著荒野的組織擴大、會務增加,健士會的定期聚會次數大減,剩下大年初一的團拜,以及特定邀約才會見面。

  幾年前,荒野已發展成為民間最大的環保團體,組織、運作都上軌道,健士會成員逐漸卸下協會職務,重心重回健士會。

  二年前,在成員之一、安麗大中華區前營運處長劉倫凱家的生日聚會上,大家談起五十歲前都在拚事業、顧環保,五十歲以後,應該要回歸到自己的生活,因此當場成立「夏瓣生俱樂部」,希望下半生仍如夏天盛開的花瓣,要與朋友一同活得璀璨。

  為什麼這群人的友誼可以維持二十年?

  尤其這群人在職場領域上各擁有一片天,醫師、教授、老闆、設計師、創投業者、銀行主管、總經理,每個人不但擁有足夠的物質條件,豐沛的人脈,而且個個頭角崢嶸、特立獨行,為何願意加入一個團體,挪出時間、金錢,甚至打開自家大門,一次招呼幾十個人?

 

創辦人超有人情味 親筆寫信給每個家庭,一寫二十年

  那就不能不提核心人物、牙醫師作家李偉文。 

  李偉文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兄姊年歲較長,從小過著類似獨生子女的生活,養成某種雙面性格:既會享受孤獨,又很熱愛朋友。這兩種特質,深深影響著日後民生健士會的發展。

  國中時,李偉文聽哥哥提起,他們有一群國、高中同學,感情很好,但隨著大家變忙,越覺得靠個人力量維持集體友誼很辛苦,於是集體投入童軍團,透過組織,維繫彼此的連結。

  「如果有人離開,回來要找人恐怕找不到,但可找組織,組織辦活動就可以出現,老朋友不會中斷聯繫。」李偉文分析。

  哥哥這番話深印在李偉文腦海,於是便加入童軍團,但他發現,進入社會工作認識的許多好朋友並非童子軍,無法透過童軍團組織聯繫朋友,因此他便仿照童軍團概念,自創一個組織,而組織最大的特點就是,一群朋友平等且不帶任何功利目的聚會,營造純粹友情的氛圍,讓每個人感覺自在。

  說來輕鬆,執行起來卻耗費心思。首先,聯繫溝通必須充滿人情味。

  李偉文因看診時間較彈性,自願負起聯繫責任。他討厭講電話,當時也沒有網路,因此一律寫親筆信聯繫所有人。李偉文是快手,寫字、構思都快,趁著看診空檔,每次完成半封信,兩次空檔就可寄發一封信,內容主要表達感謝,關心成員的家人。

  夏瓣生俱樂部成員、中正高中音樂老師廖惠慶回憶,十五年前第一次參加過聚會後,沒多久便收到李偉文寄來的感謝信和照片,並鼓勵她的孩子繼續拍照。「我心想,結婚到現在,連自己的結婚照都還沒洗,一個外人竟然把照片洗給我;這種行動力,太驚人了。」

  「他都寫一整張信紙喔,不是一、兩句話的那種。」夏瓣生俱樂部新任會長劉倫凱說。

  此外,李偉文認為刊物是團體維繫的重要工具,於是為組織每月出版一份《民生健士會通訊》,內容包括集會內容、朋友訊息、下次聚會時間、成員來函等,他親筆寫好、發打字後印成刊物,然後再寄發給各個成員;裡面也刊出各成員的來信,讓成員即使遠在國外,也知道其他人狀況,不致脫節。這個習慣延續到荒野保護協會,就連隨刊物創刊初期進行的問卷調查,李偉文都堅持親筆回覆五十封、六十封回函。

  「一個團體都要有一份刊物,也需要感情的聯繫。平常每人都忙,所以刊物不能太官方,要有人的溫度,」李偉文說。

 

成員永遠敞開家門

不談宗教政治業務,其餘一律自由

  其次,打開自家大門,營造聚會的貼心氛圍。

  李偉文夫妻決定效法歐洲自助旅行時,朋友熱情款待他們住宿的經驗。他們買房子特地挑選頂樓、屋頂有空中花園及小套房,方便朋友來打尖過夜。另外,每次聚會,三、五十人擠在五坪左右的客廳裡,肩靠著肩,腳疊著腳,從來不限制人數。這個不成文規定延續至今,二十年以來,從民生健士會到夏瓣生俱樂部的聚會,都是辦在成員家裡,有什麼吃什麼,然後進行活動。

  「大多數團體辦活動會在外面找場地,但用外面的場地就有費用,有費用就得收錢,場地沒親切感、收錢對來的人也有壓力了,」李偉文解釋,「所以我堅持在家裡聚會,較溫馨親切,吃東西也好解決,來的人方便、沒壓力,他才會一直來。」

  第三,堅持三不原則,其餘一律自由。李偉文在民生健士會成立時,立下三不共識:聚會時不討論政治立場、不訴說宗教觀點,也不做業務推廣。

  每個人可介紹自己職業,知道在哪裡任職,但在聚會現場,須放下利益交換的意圖,回歸平常心交朋友。「我們不做業務行銷,你可介紹你的工作,但不能主動尋求幫助,別人找你才可以,」李偉文說。也就是英國詩人赫巴德所說:「一個無所求的朋友,才是真正的朋友。」

  除了三不原則外,其餘沒有任何限制,不用交錢,也不用在意別人,再怎麼怪,都很正常。自由的氛圍,讓成員可以輕易卸下職場面具,真誠相待,進而敢說出自己的夢想,得到朋友幫忙。

 

因為「互挺」而成長

未來要當成員的夢想實現公司

  第四,成員從付出中體會「我們這群人,能改變許多事!」最新一期的《哈佛商業評論》探討「團隊力」,其中對「一流團隊」的定義是:「會投入大量的時間,訂定共同『目的』,並視為己任。成功團隊的成員總是努力投入,和其他團隊夥伴共同負起責任,也對團隊夥伴負責任。」按照文中定義,夏瓣生俱樂部也有一流團隊特質。

  十七年前,健士會決定協助徐仁修成立荒野保護協會,當年健士會成員多在科技業、金融業擔任主管,聚會成本很高,但他們仍投入一年多、前後開了二十幾次壽備會議,終於催生荒野。

  一開始,協會以李偉文診所為辦公室,週未成員來當摺宣傳單的義工;成員之一的林淵博當時在百貨公司當主管,可調動一百多個工讀生,提議用工讀生協助摺傳單,李偉文拒絕了,他堅持要投入、親手參與,才有團隊感。之後包括辦公室重新粉刷、修馬桶,都是成員親手完成。

  「李偉文就是可以做到」湯姆刷油漆』(編按:比喻李偉文像《湯姆歷險記》中的湯姆,把苦差事變得像團體遊戲)」,林淵博說。

  健士會成員、東莞台商黃雍熙與廖惠慶夫妻,一九九六年投入「搶救台十一線」(編按:從花蓮市到台東知本的省道,位於國家級風景區內,當時計畫配合產業東移,打算把二線省道拓寬成四線道,會破壞海岸線風光)。

  一開始毫無頭緒,但從健士會成員人脈,切入立法院系統,說動立委相挺,同時也透過會員名單,與媒體、民眾串聯,讓更多人了解台十一線被破壞的嚴重生,終止了拓寬工程進行。

  「有些事,本來不敢想,後來感覺到,只要我們提出來,就真的會實現。慢慢的,你會成為你想要的人(編按:理想中的人)。」成員之一、目前是壽險業超級業務員郭志聰說。

  這份精神延續到「夏瓣生俱樂部」,在完成紀念二十年友情的作品《離婚.要不要》後,未來他們想以「夢想實現公司」的概念,協助成員完成自己的夢想;「有個初步想法是,民生健士會成員自由出資,然後尋找廣播時段,每次輪流由成員當主持人,自由安排節目內容、邀請來賓,不只讓自己high,也讓別人可以high,」林淵博說。

  余秋雨在《霜冷長河》書中、「關於友情」一文中提及:「一過中年,人活著,很大程度上是為朋友們活著,各種宏大目標也許會消退,而友情目標則越來越強硬:報答朋友,安慰朋友,使他們不後悔與自己朋友一場。所謂成功,不是別的,是朋友們首肯的眼神和笑聲。」

  這正是夏瓣生俱樂部最好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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